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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由於我對太陽花與反課綱學運抱持反對的態度,不少網友把「深藍學者」、「國民黨打手」、「統派旗手」、「保守蛋頭」等形容詞紛紛套在我頭上。甚至某次電視談話性節目中,一位國民黨籍的民意代表還直指我屬於「深藍」陣營。

     我已年過六旬,論述超過百萬字,聽過我上課的學生更是不計其數,我是否在意識形態上屬於深藍,已有充分的資料可資佐證,毋庸我多費唇舌。本臉書的臉友有不少是我過去的學生,我不敢虛言,也相信學生們心中自有一把尺。

     無論是彼岸或台灣同胞,向來就喜歡透過「成分」或「出身」,解讀他人言論後的「動機」。但若要論成分和出身,我顯然屬於不折不扣的「本土派」、「愛台份 子」、「前進思想」。因為我雙親皆為土生土長的台灣人,父親「二十二歲以前是日本人」,勞工黑手出身,二二八事件還遭受國民黨迫害,家族中更沒有任何人與 政府做過生意;至於我個人的求學過程中,從未獲得國民黨或政府任何補助,求職任教除了師長提攜也從未透過權貴關說,十八歲參加國民黨四十歲被停止黨權迄今 仍未恢復,無論藍綠執政從來也沒當過官。換言之,我過往沒有受過「黨國栽培」,現在六十好幾,對於未來也不敢奢望被栽培。這樣的背景,怎麼竟然成了「國民 黨的深藍打手」

     政治研究的目的乃為發展制度架構,使得每個人雖財智不同、利益不同,但透過制度的約束,彼此行為具有可預測性,人群合作也因此可以實現。故而政治學者與社 會學者不同,前者鮮少主張顛覆政府或否定法制,後者則可能因抽象的正義觀念,否定整個體制的適當性。我專攻的既是政治學,對於脫序的現象當然較難認同,但 因此而被冠上深藍打手,未免太過沉重。

     在政治學的研究領域中,我師承「理性選擇學派」(School of Rational Choice),這個學派重視個人的經濟理性與邏輯推論,這使我在分析政治現象時,常從政治人物的利益算計出發,然後透過邏輯演繹去解釋可能的發展,各種 「愛台灣」、「民意優先」、「中國或台獨情結」、「關心下一代」等,對我而言不過是隱藏自利動機的政治口號,我自己當然也鮮少以此為分析的基礎。

     但多年來參與談話性節目的經驗告訴我,無論是製作單位或節目來賓,很少人真正關心論述是否嚴謹與完整,媒體要的只是辛辣的言語與爆料的內容,就算這些言語 與內容後來被證明為誤,節目也很少自我反省或檢討。反而那些經常散布不實言論的人,還依然是座上常客,這在先進民主國家的電視節目恐怕難以想像。不少朋友 勸我別再上這類節目,但我總認為上節目的壓力迫使我關心時事,多少也為我的學術象牙塔打開一扇窗。

     但當我這樣一個學者參加了談話性節目,卻很少人相信我是「真的來分析事件」的,不少來賓與觀眾寧可相信我是來為特定立場代言的,因為這樣節目才有對立的可 看性。故當我的觀點與節目常客不同時,便先將我「歸類」,使得這些差異可以被簡單的合理化,至於誰的觀察較能經得起經驗檢證?不僅來賓不關心,製作單位也 沒興趣,觀眾則被迫接受許多似是而非的論述。

     問題是,民主的運作必須建立在「理性」的論辯上,如果我國電視節目的論辯盡是充斥些捕風捉影與情緒性的發言,民主的運作便宛如沙地城堡難以穩固。尤其台灣 是個海島型國家,台灣的生存必須仰仗國際關係的拓展,動不動就懷疑有人賣台,台灣又如何走得出去?如果再沒有人發心為台灣保留理性討論的空間,或許我也該 退回學術的象牙塔,靜待風雨是否可能轉趨平靜。

本文2015/09/02發表於臉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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